生不是與黃姑娘一起去玩的,只是孫將軍回來了,碰巧遇見黃姑娘便讓黃姑娘來尋先生罷了?!?
我笑道:“我沒有誤會,你先去歇息吧,先生既然不在,我便四處走走,看看晨間的景色也是不錯的?!?
“曄庭那里有幾棵臘梅,遠遠聞著可香了,姑娘不妨去那處看看?!睍逍⌒牡拇蛄恐业纳裆?,唯恐惹了我誤會。
我相信諸葛亮,正如諸葛亮相信我一般。初聽時,確是有些驚訝,不過片刻便化為虛無,他說過他會處理這件事,那么我便相信他,相信他能夠做到。
臘梅是甘夫人還在時命人從另一處移栽過來的,曄庭里平時鮮少有人出入,除了些喜歡聞香的丫鬟小廝,便無人去了。
劉備的府邸不算很大,可我因不常走動,且又遇上大霧,根本看不清前路的方向,只像無頭蒼蠅一般在院子里亂轉。漸漸的,四周沒有了腳步聲,突然變得空寂起來,我暗想定是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什么無人的地方。
空氣中沒有沁人心脾的臘梅香,兜兜轉轉卻不想自己走錯了方向。
我嘆了一聲,天色雖蒙蒙亮,可因著大霧沒有燈籠,自己是看不清此處到底是何處的,我也沒打算去胡亂走一遭,只嘆了口氣,便惋惜的準備往回走。
腳將將邁出去一步,身后便傳來一陣細微的交談聲,像是從身后不知名的院里傳來的。我并未多加留意,只繼續邁了步子往前走,身后的聲音便由遠及近,變得清晰起來。
我腳步一頓,生生的停在原地,身后的交談聲越來越近,來不顧考慮,我閃身躲進了一處墻角,也不知自己為何這樣心虛,只知道不愿讓他們看見。
“劉將軍如愿娶得孫夫人,府里也算是添了件喜事,先生覺得,孫家是真愿將孫夫人許給將軍嗎?”
“劉孫聯姻于公于私確是件喜事,不過這喜事能持續多久,便不得而知了,至于孫夫人,的確是難得的好妻子?!?
諸葛亮與黃月英漸漸走到我藏身的墻角處,我走不得卻又不想留下來,只能隱約看到他們的身影漸漸清晰,將身子往墻邊縮了一些,若是此時被他們看見躲在這里,怎么也解釋不清的。
我正處于尷尬間,他們兩人卻又徑直停在了我前方不遠處,讓我一陣心驚。
諸葛亮穿了一身月白衣裳,看不清他的模樣,只留給我一個背影,黃月英同樣是一身月白色的夾襖衣裙,一直戴在她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已經取下,她的面容在霧里朦朦朧朧的看不大清,只能依稀看出一個柔和的輪廓來。
兩人皆是月白裳,相貌自不必說,月白衣裳融進霧里,如同仙境里的仙人,看起來如同一對璧人,著實般配。
明明說過要相信他,可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又難免失落起來,盯著兩人的背影出神,甚至沒有聽清他們說了什么。
腳隱隱發麻,我小心試探著往后退了一步,“咔嚓——”腳下突然踩在一根干枯的木枝,突兀的發出一聲脆響。
前方的交談聲驟停,我知曉定是被他們發現了,還來不及思考,便脫口而出學了一聲貓叫,然后緊挨在墻壁,連呼吸都不由的放輕了許多。
良久的寂靜后,才聽黃月英笑道:“原來是只小貓,想是我們將它驚到了?!?
諸葛亮語氣平淡至極:“嗯,應是一只不聽話的貓,也難怪會被驚著?!?
我背靠在墻邊,脊上早已躥上一股涼意,如今聽諸葛亮這番話,不禁暗自哼哼兩聲,對他話里的“不聽話”很不認同。
“天色尚早,我先告辭了?!秉S月英柔聲與諸葛亮告辭后,便盈盈離去,腳步極輕仿佛不曾踏在地上。曲拂和巽妤走路時也是如此,以往在琳瑯苑時,玉娘教起我還不以為意,如今想來,這淑女的步伐便應是如此。
過了半晌,直至再也聽不到動靜,我才長舒了一口氣,正打算離開。身前卻突然被人擋住,諸葛亮立在我身前,我鵝黃色的裙裾隨著微風拂過他的衣擺,看著他手中的紅燈籠,照得他神色莫名。
我悄悄往后移了一步,卻又靠在冰冷的墻上,正想著找一個好的借口解釋些什么,諸葛亮卻突然握住我的手,將我拉了過去。
諸葛亮的手還沒有松開,與我手不一樣的是,他的手很暖和,讓我貪戀他手心的溫度,一時竟就想讓他這么握著,他既不放手,我便也不放手。
“先生……怎么在這里……”我打斷了這短暫的沉默,心知解釋便是掩飾,若他生氣了,我便乖乖認錯。
諸葛亮沒有回我,只是將燈籠放在一旁,將我的手牢牢握在手中,末了,又像是想起什么,雙手將我的手緩緩舉在他唇邊,向手中輕輕吹了幾口氣,待我的手漸漸有了暖意,才道:“這么冷,怎么不在房間休息?反倒在這里學起貓來了?”